一个有着50年历史的国营老工厂拆迁了,原地将建设一处繁华、热闹的楼盘,开发商给它起了一个名字“二十四城”,它也成了贾樟柯新片的电影名。楼盘为何叫“二十四城”?这个问题没有机会问开发商,所以不得而知,但作为熟悉贾樟柯电影的观众来说,可能会了解导演直接用楼盘名称作为电影片名的深意———工厂将要消失,而记忆也不能永存,贾樟柯的电影并非为庆祝一座新城的诞生而拍,而是为纪念那堆被拆除的废墟而拍,因为在那片如今已不知影踪的废墟之上,曾生长和寄托几代人的青春和梦想。
选择一个合适的工厂,对阐释好工厂与城市的关系很重要。贾樟柯曾在太原钢铁厂、北京首钢考察,但直到发现成都的420工厂(这个工厂是生产飞机的),才在其中找到和自己构想吻合的气氛。是的,这个工厂必须是大型的,它有着高大的建筑,直冲云霄的烟囱,无论白天黑夜都响彻着机械巨大的声响,交接班的工人来往如织。这样的工厂在计划经济时期,是城市的脸面,它聚集城市最优秀的工人,它的产值、效益、人事变动等等是这个城市最关注的话题,当然
很多人会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广告片,但是看完整部电影后,才发现它并没有那么简单和媚俗。贾樟柯以真实和虚构相结合的方式,让几代工厂里的人回忆了往昔。记忆起那些酸楚又找到那些快乐。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个人物的故事,他面对自己呼吸时都会呻吟的老师傅,眼睛里那些奔涌的泪花让人觉得难过。有时我甚至觉得贾樟柯只是把最后一部分的年轻人的东西拍得简化了,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朝气和新鲜,即便是最后的虚构的人物,她也会在镜头前一边哭泣一边告诉你“我长大了,我知道了心疼父母”。一个工厂的消失,永远不会那么平静。只是我们都在平静的接受罢了。
end
一个阶级倒下了,另一个阶级站起来。二十世纪的中国人卷在时代的激流中无法自拔,戴着三教九流的各种衣冠符号起落浮沉,却找不出背后的那只翻云覆雨手。
作为观影者的自身感受总是来自于私人的生活体验。就好象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电影中叙述者的一员,面对镜头被引导着回顾属于一个家庭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无疑,这部电影是献给工人阶级、献给曾经被作为领导者和先锋队的那个阶层,然而这部讲述工人阶级的故事并不属于我童年的切身记忆。事实上工人阶级开始走下中国时代舞台的时候,正是我家的社会地位逐步提高之时。记得大约从上中学之后,我们这个极其普通的教师家庭已成为亲朋们所羡慕的对象,而从那时起,就不断地传来某位阿姨舅舅所在的国营大厂停产破产的消息。至于他们以前的生活究竟多么光鲜夺目,我早已没有记忆,只能从父母偶而在对青春的感慨中略窥一二。
如果需要做社会学的调查研究,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先把“人”分个类别、列些事实数据、作个比较分析。比如电影中所铺陈给观众的那般情节。这算是贾樟柯的贡献
就我来说
看后几天,我常常想起这些被忽略的一批人。
我的二十四城记
from 长平之谁是谁非 by 长平
贾樟柯新作《二十四城记》在广州首映时,我受邀上台去讲了几句话。主持人并不知道,我对电影记录的420厂有些了解。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420厂老大门前的广场应该比电影中出现的新大门前的地方更宽阔。每到下班时间,大门一开,工人们潮水般地涌了出来,然后向四周散去。这个场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封闭的东西,里面装满了活物,一旦打开来,就会有不可阻挡的阵势。这个电影也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成都的往事潮水般地涌了出来。我就假装像电影中的人物一样,正在接受贾樟柯的采访,滔滔不绝地摆了起来,以至于主持人不得不连指手腕,提醒我注意时间。那么我现在接着摆。后来贾樟柯对我说,你没有记错,成都修二环路的时候,420厂老大门前的广场被占了。是不应该记错,因为我上学的时候还去那里搞过演讲。离开学校后,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一边给书商写点稿子,一边在城南开了一家干杂店。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厂,不是420,但也有些类似
“他已经忘记了,电影是由流动的画面构成的。”2007年去世的欧洲艺术电影大师伯格曼曾经这样批评安东尼奥利的某些电影。
就在24城之前,贾樟柯的制片潘剑林导演制作了一部让许多人目瞪口呆的电影——《夜未央》,并不是因为他对外宣传的题材问题,而是他将整个电影变成了一部访谈录,配以少量的隐喻画面,将语言在电影中的功能提到了无以复加的地位。
这样的电影风潮大概是从阿巴斯2002年的实验电影《十》开始的,沿着某种被命名为大师的小路缠缠绵绵的传到了中国。
可是如果我们只需要字幕的话,电影又在什么地方存在呢?
当你看过从《十》到《夜未央》之后,也许你对《24城》就更有承受能力了,至少贾樟柯顽强的保留了他的贾氏美学,当你看到那些错过班车的人们,看到那两个始终在长城火箭下打羽毛球的男人,看到那些与工厂融合在一起的脸庞,你也许还会想到,贾樟柯依然是那个时常带来惊喜的导演,那个让人们在标语口号下谈恋爱的男人。
但是当你有看到一个一个人旁若无人的叙述一些半真半假的事情的,特别是那个坐在空荡荡客车上的东北女人时
他让他们只是讲述,没有对应的镜头,没有摆拍的再现,没有音效与煽情音乐,除非这段讲述已近结束。但是,讲述中有黑场,给上面的与下面的人都能喘一口气,有几行字幕,煞有介事得有时甚至让人觉得好笑。
他让片子的前半部分变成了纪录片,然后让那些大演员们努力接近前面的那种原生质状态——这简直就变成了一种实验。那些采访看上去随意而漫不经心,因为摄像与灯光的组合,给你一种“这不是采访”的感觉。有个女人坐在公车里回忆曾经的工厂岁月。车子晃晃悠悠,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对什么是“颤抖”有了更深的认识。有个女孩在黄昏讲述自己与父母的关系,然后天色越来越暗,当她开始哭的时候,你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脸。每段采访都有一些特别美妙的细节,但又那么微小。
他让他们像拍照片一样摆着pose,然后就让摄像机这么开着。所以,记录下的不是照片式的“一瞬间的状态”,而是“一段时间”,一段过去的时间,正如整部片子所做的。
我想不出中国还有第二个导演会去拍这样的题材,会用这样的形式,并在商业与艺术中取得这样的平衡。光这一点,就太不容易。
【二十四城记】同感————来自曾经是全国最大“度假村”村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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